对一中现在的学生和老师来说,我应该可以算是一中的原住民,一中土族。对我的中学同学来说,我是一中的留守者。而对我中学的老师们来说,我是“长大后我就成了你”的人(就这点而言想来觉得非常惭愧)。
我曾是一中的学生、一中学生的家长,一中的老师。
2012年对我有着特殊意义,这一年离我高中毕业整整三十年。年初就想着动笔为这三十年写点什么,却是人懒笔疏,一直拖到现在。
白岩松有篇文章叫做《同学,至少还有你》,看着非常感慨,然而感慨之余又觉得这题目有些悲戚。认真想想觉得用《一生有你》来形容这种情谊更为妥当、更加贴切。
记忆中的校园
毕业三十年,时光如梭,回首时,竟也沧海桑田……
初二时,写过一篇名为《今日福州一中》的作文,炳南老师(我们班的语文老师)说要通过这篇文章向初到一中的朋友介绍一中校园,当初作文里写的东西早已消失在过往的岁月里了,现如今只好搜遍所有的记忆勉强画出当年校园大致的平面布局图,红线内的属一中的校区。事实上跃进楼之前的部分记得比较清楚,而对跃进楼后面的部分比如红楼这类的都没什么印象。于是在Q群上问了一嘴,有几个人证实靠天桥红楼的西边是有盖篮球场。
一中的校门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非常的不起眼,图中这张老照片已经是我工作之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重建过的,尽管如此,仍然和现在的不能比。那时一中的校牌比照片里的还小,而且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据说当年有新老师来一中报到,在东街口和旗讯口之间走了好几个来回才找到一中的校门。“酒香不怕巷子深”,低调的奢华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第一次经过一中,从门外向里看到的是长长的甬道,两边是高大的白玉兰树,树下是黑板报栏,还有两排整齐停放的自行车,从校门口一直延续到甬道的另一端。路的尽头是毛主席挥手的全身石膏塑像,他的背后是鸣阳楼……被校园散发出的高远、深厚的贵族气息深深吸引,以至于这个景象和感觉至今都清晰可见。
校门的左侧是大操场,靠校门沿街的一侧是有盖的双杠区,靠西边则是单杠、铅球区,还有一些其他一些运动器械,比如云梯、爬杆、绳索等等,靠围墙有一排榕树,树下有一些石凳供大家小憩。我们在校时的那一版校歌中的“浓荫护短墙”指的应该就是这个地方。原来操场的东侧也有榕,在后来的台风中都被吹倒了。这个只有两百米左右跑道的操场中间是篮球场(排球场),除了运动外,它还是全校集会的地方。
新楼(鸣阳楼)是校园中最新也是最重要的一栋楼,它的东侧(照片的右边)是教室,一层有四间,有四层。我初一的教室是从一楼门厅数的第二间教室,而它又是我进一中工作时第一年的办公室。我的高中三年都在它四层门厅上来西边的第一间教室度过。
鸣阳楼的大厅有一块小黑板,每周更换一个成语,一般是成语解释,来由,应用等,课余时间总能看到一些学生在抄这些成语。当年学习资料少得可怜,老师们补充了大量的资料想尽了各种方法扩大学生们的视野。
鸣阳楼的另一侧是实验室(照片的左边),一、二层是化学的,三层是物理的,再上面有音乐室、会议室等。当时实验室的实验条件相当的牛气,仅化学实验室的试验台就有十几厘米厚,防酸、防碱而且防火,每次试验是人手一套的实验器材,这在当年不用说是中学了许多大学都做不到。
跃进楼有一些教室、梯形教室、生物实验室,好像图书馆也在上面。
我初二时的教室在五四楼(拓楼),这是座三层木质结构的楼,每层有八间教室。
我对红楼没太多印象,只记得陪别人找马秀发老师(我们初二时的化学老师、副校长、全国人大代表)补交作业去过一次红楼,因此判断红楼应该是当时的行政办公楼。
另外要提的是一中的北峰分校,虽然它存在的时间很短,但给大家的印象却极为深刻。初一下,不知道是卖掉还是要归还,反正是分校要没有了,学校决定最后让我们花一周时间体验分校的生活,于是我们分期分批的去了北峰。
我们就像所有电视电影中的上山下乡知青一样,带着被子蚊帐行李,是坐着大卡车上了北峰。
一条长一米多的菜花蛇盘在我们的宿舍门背后迎接我们,这个特别的见面礼让见过它的人想忘都难,当时的分校按现在时髦说法是纯自然的原生态。从下面的照片中可以看到,分校连围墙都没有,完全是开放的。印象中分校的房子都是农村的那种土坯房,据说都是之前的学生自己盖的。
我们在分校主要任务体会农村的劳动和生活。上山砍柴、在地瓜地里除草、给菜园子浇水、施肥(当时只有农家肥)、还有帮厨等等。
北峰生活条件有限,全班女生挤在一个房间里,简陋的木质高低床。虽然和前几届同学相比,这样的生活已经算是相当安逸了,但和家里不能比,况且那时的年龄都还小,所以当新鲜感过去之后,晚上有人开始偷偷的哭,这种情绪很快蔓延扩散。隔壁班的班主任刘煊藩老师(教我们班的数学)后来大概实在忍无可忍了,半夜把他们班的女生从床上提起来。
“哭什么哭啊?!哭能解决问题的话,我召集所有人每天都哭好了……”
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一向温和好脾气的老师突然发飙,虽然在门外,我们宿舍里抽泣声也立刻戛然而止,没了声息……
分校吃的简单,早上稀饭,其他都是干饭。每顿饭只有一个菜,早上榨菜,中午、晚上是四季豆,吃了一个整星期的四季豆和榨菜,真的是吃伤了,后来的好多年我都不太肯吃这两样东西,直到现在仍不喜欢榨菜。
……
如果分校现在还在,会是什么样了呢?那些学生也和我们一样每天清晨用清亮亮凛冽的溪水洗脸、刷牙?还是在月明星稀夜晚围着老师学唱:“樱桃好吃树难栽,不下苦功花不开……”这个景象应该是我的痴心妄想吧?
曾经的校园现在只能象这样存在于我的字里行间,留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