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央迈勇与牛奶海》（下）照片共计21张，若网页打开后未能完全显示，请将页面多刷新或重新载入几次。

     【相关游记】

第一篇《寻梦稻城亚丁》            

第二篇《仙乃日与珍珠海》

        第三篇《央迈勇与牛奶海》（上）

走进五色海，阳光下的湖水晶莹剔透，色彩迷离，四周雪峰林立，让人恍如踏进梦境，湖底像用紫墨笔描就规格不一的格子，格子间填着浓浓淡淡的蓝颜料，漂亮极了。五色海是藏区著名的圣湖，相传高僧在寻找转世灵童的时候，就会来到五色海，根据五色海颜色的变幻来判定灵童的方位——卓玛面对雪山圣湖，虔心朝拜。

图1  圣湖五色海

图2  五色海周围冰峰林立

图3  湖边小憩

图4  卓玛在五色海面向仙乃日朝拜

图5  从稍高位置看五色海湖水变深蓝色

在五色海湖边休息，补充能量，然后沿湖环绕半圈，最后一个人一鼓作气爬到仙乃日与央迈勇之间的山梁高处俯瞰五色海与牛奶海，陡峭的碎石坡与凌厉高空风迫使我放弃得寸进尺的念头，将相机放在地上自拍时感觉脸部被高空风吹得变形，适可而止吧！

从五色海到牛奶海是一段下坡路，看上去十余分钟路程实际又耗去翻倍的时间，行走雪山总有一种错觉，看上去近，走过才发现很远，这与在南方一带爬山感觉很不同。

在牛奶海湖边我们又碰到江苏驴友，可能背负过重的缘故，驴友的脸色苍白，出现高反症状，他带的氧气也用光了，我和广州驴友将备用的氧气都给了他，嘱咐不可再剧烈运动，湖边休息，待会一块下山有个照应，卓玛陪他在湖边休息，我和广州驴友各自散开欣赏牛奶海。

牛奶海有一个传说，在每年春暖花开时，海水会像牛奶一样洁白，犹如琼浆，不仅神奇美丽，而且是能治愈聋哑怪病的圣湖。近距离欣赏牛奶海，沿岸边的水呈乳白色，这圈乳白色估计是牛奶海名称的由来，往里面是浅绿色的一带，再深处便是碧蓝色的水面，蓝得透亮，当阳光洒在湖面、风吹拂带来小小的涟漪时，仿佛听到了来自天空的声音。

    爬到稍高的位置看牛奶海，形状其实就是一颗眼泪！相对央迈勇雪山海拔5958米的体量，面积约二、三个足球场的牛奶海大小拿捏恰到好处，如果像纳木错那样大，则大气有余动人不足；如果像月牙泉那样小，则可爱有余灵性不足——真乃增之一份太肥，减之一份太瘦！美籍奥地利探险家约瑟夫·洛克1928年第一次见到央迈勇雪山后认为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雪山，实际上一路都能听到驴友对央迈勇雪山的赞美，从九寨沟或四姑娘山过来的旅客都认为亚丁三座雪山更美，尤其是央迈勇，如果说央迈勇雪山是亭亭玉立的少女，牛奶海就是这位多情美丽的少女流出的一滴蓝色的眼泪，那奶油般的冰蓝色，纯粹、清澈、圣洁，万千年来，一直这样静静地流淌在两峰之间，无声无息流进你的心里，让人无限感动！

“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就是挂在你心间的一面湖水。”（齐豫《一面湖水》）我的不远千里，从福州到成都，又从成都到稻城，只为这颗眼泪。

就这样欢喜地在湖边行走，抬头望着上方的五色海，忽然想到五色海附近那已经干涸的海子，我心情有些许沉重和忧虑，近几十年来，全球气候变暖，冰川融化雪线消退，不知有多少美丽的高山海子就此消失，央迈勇雪山呢？我默默祈祷这颗精灵般的蓝色之魅永驻人间！

因担心卓玛等太久，也担心江苏驴友高反加重，本计划绕牛奶海一周计划作罢，牛奶海上方还有一条通向远方的羊肠小道，那是一条转山（仙乃日）的路，痴痴望了许久，真心希望下次亚丁之行绕仙乃日神山转山。

回到湖边约定的集合点，四人匆匆集体拍照留念后一起下山，江苏驴友高反加重，伴随发烧，我们三人分担他的背包，快速下山，就要走出一片树林时，眼前出现一大群羊儿怡然自得在山坡上觅食，羊儿从卓玛身旁走过时，忽然有放声高歌一曲的冲动，冲古寺的松鼠，仙乃日的小鸟，络绒牛场的藏鸡，央迈勇下的羊群……亚丁，美的不仅是自然风光，更是人和动植物和谐相处的乐园，事实上亚丁景区动植物品种非常丰富，1928年洛克到亚丁就想收集一些动植物标本，他相信在这座高原上，一定有着许多新奇的物种，但洛克在亚丁获取动物标本时，遭到当地藏民强烈的反对，藏民反对在亚丁射杀鸟类——我忽然明白神山下的小生灵为何不怕人类啦！

在路旁一棵巨大云杉树下，面对络绒牛场，一个女孩独自坐在岩石上发呆，许久，一动不动，不管身后有多少游客经过，有多少只眼睛在好奇——女孩对面是夏诺多吉雪山，左侧是仙乃日雪山，右侧是央迈勇雪山，头顶湛蓝的天空，俯瞰络绒牛场，背后是一个拿着相机寻觅风景的人，女孩从哪里来多大啦在那想什么等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她安安静静坐在那发呆。

洛绒牛场虽然被群山环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给人感觉却很开阔，也许是海拔太高没有太多的地表物的缘故，也许是离天堂太近的缘故，站在这里，你总会有置身于方外的感觉——既融于其间又恍惚其外——一个适合发呆的地方！

回到亚丁村，四人一一道别，卓玛下山回乡城老家，那是比稻城还要偏远的县城，她邀请我有空到乡城旅游，我愉快接受邀请；广州驴友下山去稻城与同伴会和，江苏驴友下山到海拔较低的香格里拉镇治疗高反，我继续留在亚丁村。每一次外出旅行都会邂逅陌生人，其中一些可能成为挚友，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他人不可知的一种牵挂。

回到福州，高原强烈紫外线灼伤的脖子与耳朵（这部分没有涂防晒霜）开始脱皮，翻看亚丁之行的海量照片，念兹在兹的仍然是牛奶海，有人说，看雪山圣湖是要有缘分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最佳的季节、最好的天气遇见最美的牛奶海，而经历了种种的考验才得来的机遇，更让我珍惜这份圣洁的、美丽的邂逅，也更加怀念那清澈、纯粹、远离人间的地方，那一见倾心的冰蓝色……

牛奶海，挂在我心间的一面湖水。

图6  俯瞰五色海、牛奶海

图7  自拍（高空风吹得脸变形）

图8  俯瞰牛奶海

图9  从五色海前往牛奶海

图10  牛奶海宛若一颗蓝宝石

图11  牛奶海岸边缘水呈乳白色

图12  你好，牛奶海

图13  亚丁同游者

图14  下山了

图15  路边湿地

图16  高原牧场

图17  牧羊曲

图18  秋天的童话

图19  洛绒牛场的发呆

图20  冰蓝色的牛奶海

图21  寻梦亚丁

        初稿：2017.3    修改：20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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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游记】

第一篇《寻梦稻城亚丁》       

第二篇《仙乃日与珍珠海》

第四篇《央迈勇与牛奶海》（下）

    “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就是挂在你心间的一面湖水。”我的不远千里，从福州到成都，又从成都到稻城，只为这颗眼泪。

图1  央迈勇

图2  牛奶海

图3  洛绒牛场

图4  登牛奶海

图5  五色海

牛奶海、五色海之于稻城亚丁，好比长城、故宫之于北京，多次在摄影爱好者的照片中看到过它，深深被这两个高山海子那一抹清莹碧蓝所吸引，对许多旅者而言，亚丁最大的诱惑就来自这两个高山海子！

牛奶海、五色海是古冰川湖，牛奶海位于央迈勇主峰西侧，五色海在仙乃日东侧，两湖相距约1公里。牛奶海状如水滴，四周雪山环绕，湖水玲珑秀雅水色翠蓝；五色海呈椭圆形，雪山倒影湖面，高度、角度和光线的强弱变化赋予五色海呈现比出牛奶海更丰富的色彩。

除非有高原反应，否则几乎没有人不想去牛奶海，但欣赏美景就得付出努力，牛奶海海拔4600米，五色海海拔4700米，从海拔4150米的洛绒牛场到牛奶海、五色海虽然只有5公里左右，却是高海拔崎岖不平的山路（有点地段甚至不能称作路），从多数驴友攻略来看，单程徒步上山需3～5小时，来回6～10小时，确因体力不支，可以选择骑马——但徒步上山与兴趣相投的驴友对话而不是与为了赶下一拔生意将你当骡子驱赶的马夫对话，幸福感真不可同日而语！何况历经身体的极度折磨最终让眼睛享受到天堂般的美景，瞬间释放的情感余韵绕梁，n日不绝！

出发前一天晚上，对于单独一人进行前所未有的高海拔行动还是有所顾虑（事后证明这种担忧不是多余的），我托居住的摩梵酒店找一个当地向导陪同前往，但酒店寻觅一番未找到合适人选，心生忧虑之际，在酒店打工心地善良的藏族女孩卓玛挺身而出，叫人好生感动！

第二天一大早与卓玛到亚丁村3号候车点，候车时聊上一位江苏驴友，与我交流他在江西武功山重装徒步二天的经历，他说武功山是他见过最美的山，我心里表示怀疑，有黄山美？没想到他居然脱口而出：“比黄山美多了！”他说如果我愿意去他一定奉陪！掂量一下他的背包，比我重！我相信他的描述。

为了节省宝贵的体力和时间，从景区入口扎灌崩到洛绒牛场的八公里我们选择坐景区电动车，本该2～3小时的徒步路程约二十分钟就到了，洛绒牛场海拔4150米，被夏诺多吉、央迈勇、仙乃日三座雪山环绕，贡嘎河从草场穿梭而下，林间溪流潺潺，牛羊在这里享受着充足的阳光、丰腴的草地和雪山融水，一派优美的田园风光。

洛绒牛场也是观看三座雪山尤其是央迈勇雪山的最佳地点，央迈勇藏语意为“文殊菩萨”，亚丁三怙主雪山（亚丁三座雪山佛名）的南峰，海拔5958米，在佛教中排在三怙主雪山之首。文殊菩萨在佛教中是有智慧的化身，雪峰像文殊菩萨利用手中的智慧之剑直指苍穹，冰晶玉洁的央迈勇傲然于天地之间，峰形让人过目难忘：高耸入云却敦厚柔美，庄严威武却无臃肿累赘之嫌，山形险峻却令人感到平滑柔顺，通体洁白无瑕，难怪1928年洛克先生第一次见到央迈勇，被她的圣洁，高贵的气质折服，在他的日记中写到：“她（央迈勇）是我见到的世界上最美的山峰”。洛克先生对央迈勇的评价名副其实！

多年前就在《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封面见过深秋时分央迈勇雪山在贡嘎河倒影：洁白挺拔的棱锥在碧绿的溪流中对映出俏丽的峰形，潺潺的雪水用氢键柔合雪峰，光影摇曳旖旎，如梦如幻。所以一下电动车我就直奔草场中间的贡嘎河边，沉醉于寻找欣赏央迈勇倒影的最佳角度，没多久景区工作人员喇叭响起：“牛场草地只有牛才可以进入，请拍摄的游客回到栈道上。”我这才注意到周边好多“野牛”，抢拍几张照片后，依依不舍退回栈道。

我和卓玛、江苏驴友三人从洛绒牛场开始徒步上山，每一步的前行央迈勇都会给你不同的新奇，不断爬高寻找新的拍摄角度让我和江苏驴友忘记时间，卓玛在附近等候，我爬到一块巨石上俯瞰，美丽的络绒牛场尽收眼底：草场、溪流、松林、坝子、雪峰、天空，隐约能听见远处央迈勇冰川融水形成瀑布的轰隆声，美好的元素一应俱全！

图6  清晨的央迈勇

图7  美丽的络绒牛场

图8  央迈勇冰峰林立

图9  圣洁高贵央迈勇主峰

良久，当我找到卓玛时，江苏驴友不知跑到何处拍摄去了，卓玛旁边多了一位女士，来自广州，遂邀请结伴同行。

就在视线要离开络绒牛场时，草场中间贡嘎河的对岸走来一队野藏鸡小分队，似乎准备过河到央迈勇雪山脚下，当我换上长焦镜头时有只藏鸡好奇盯着镜头，直到前面同伴的呼唤，然后井然有序一个接一个飞过小溪，走向草场深处觅食，直到瞧不见它们的身影。

牛奶海的登山道应该是藏民转山踏出的羊肠小道，途中一段路基在高山雪水的不断浸蚀下露出圆滑的碎石，路的外侧是央迈勇的悬崖绝壁，险峻异常，人马上上下下的抢道、高海拔缺氧的不适让不少游客叫苦不迭，不过这对我们三人而言难度并不大，反而平添登山的乐趣，我从小在山里长大，习惯走山路，卓玛是乡城藏民，这样的路对她而言更是不在话下，广州驴友不爱红装爱武装，体能之好估计让不少男士也自叹弗如，三人一路说笑，一路看着央迈勇雪山的不断变形，不知不觉从神山的前方挪到后方，从山脚攀上山坳，越过最艰险的一段山崖后，一面湛蓝色的湖水忽然在左前方出现，远远望去仿佛一颗蓝宝石镶嵌在央迈勇雪山的心口——那应该就是魂牵梦萦的牛奶海！

此时往前方无需爬坡就能抵达牛奶海，但往右侧有一段陡坡通向五色海，从攻略得知牛奶海海拔相对更低，海子也更漂亮，许多驴友先去牛奶海，或许是牛奶海的美景让身体松懈的缘故，再也无法聚集体力登上五色海。我建议先爬五色海，再下牛奶海。从山下看这段陡坡十五分钟左右能拿下，事实爬上去才知道上面还有一段，再上又有一段，足足超过半个多小时才气喘吁吁爬到顶端，眼前是一个已经完全干涸的海子，这难道就是五色海？失望之余后面跟进的卓玛说这不是五色海，五色海还在前方，没有干涸，转向南方爬过一段缓坡后，一汪碧蓝的海子出现眼前，三人雀跃欢呼。

图10  一路上“捡”落单旅友

图11  络绒牛场的野藏鸡小分队

图12  行路难

图13  侧望央迈勇

图14  回望登山路

图15  无限风光在险峰

 

 

      初稿：2017.3     修改20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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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游记】

第一篇《寻梦稻城亚丁》

第三篇《央迈勇与牛奶海》（上）   

        第四篇《央迈勇与牛奶海》（下） 

下午的计划是从扎灌崩（海拔3800米）过冲古寺（海拔3900米）到仙乃日雪峰下的珍珠海（海拔4080米），欣赏傍晚仙乃日在珍珠海的倒影，再按原路返回，全程约5公里，强度不大，主要是让身体逐渐适应高海拔地区，准备第二天全天徒步牛奶海高强度的旅程。

到了扎灌崩景区门口，仍然有些轻微头疼，一个挂有导游证的小伙主动上来问我要不要导游，我说不要；他说有他效率更高，我说我知道线路；他说他来背包，我心动那么一下下——三个镜头加一个相机的确有点重，但我想试试体能，毕竟明天徒步牛奶海可不是玩玩，于是我说我背的动；他说帮我照相，各种相机他都能用——这打动我，从来都是我帮别人拍照，自己照片少之又少，大老远到亚丁，总得留下几张吧！叫路人随手拍的后果常常惨不忍睹，会对焦的了越来越少了！

从扎灌崩开始向上爬坡，一路上高耸的仙乃日雪山始终伴随左右，峡谷里，冰峰融水哗哗流淌，清冽透凉到心里去了，高大的云杉、红杉正逐渐变黄，导游说再过一周左右会全部变黄。一路的美景洗去旅途的疲乏，脚底生力，导游也肯定我的状况明天爬牛奶海没问题，他说很多客人这段坡没爬上去就打了退堂鼓。

不知不觉中眼前开阔起来，左前方耸立一坐巨大雪峰，看峰形是夏诺多吉了，右前方则是仙乃日，两座雪峰之间是一片高山草甸——冲古草甸，草甸主要由草地、森林、小溪和嘛呢堆组成，秋高气爽，深蓝色天空下洁白的雪山、黄绿色的雪松，赭黄色的草场、红白相间的冲古寺、浅绿色的小溪组成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真美啊！我情不自禁赞叹，导游提议可在这里帮我拍一些照片，顺带休息一下再去仙乃日，我欣然同意。

在草甸拍摄不少照片后，余犹未尽，我一口气登上约60多米高的草甸观景台，放眼四望，夏诺多吉、冲古草甸、冲古寺和仙乃日尽收广角镜，亚丁的秋天是一出秋天的童话。

图1  如油画般的冲古草甸

图2   俯瞰冲古草甸

（从左到右依次为夏诺多吉、冲古草甸、仙乃日及冲古寺）

图3  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

图4  英姿雄健的夏诺多吉雪山

沿着景区登山栈道，一边拍摄，一边欣赏美景慢慢爬向冲古寺，沿途云杉茂密，溪水潺潺，一路均是游人喂食松鼠与鸟儿的场景，神山脚下的松鼠，估计被游人喂食宠爱完全没有戒备心似的，憨态可掬令人忍俊不禁，我见过杭州西湖边的松鼠，它们太机灵了，游人倘未靠近就跑了；我也见过黄山的松鼠，投食后保持相当距离才羞答答靠近分享；可仙乃日神山下的松鼠，直接爬到游人手中享受美食，食尽才扬长而去，令我目瞪口呆，原来松鼠之间的差距也这么大呀！

不一会到了冲古寺，冲古寺建在海拔3900米的山岗上，远处是雪山，背后是峽谷，前面是冲古草甸，边上是贡嘎河，是通往称为三怙主雪山三座神山——仙乃日、央边勇、夏诺多吉的必经之道。冲古寺虽然是一座很小的寺庙，但近年来由于稻城亚丁旅游热潮使其声名大振，甚至热度超过云南香格里拉的松赞林寺。现在这里己成为当地藏族转山仪式的出发地。1928年，洛克先生来到亚丁考察时，曾在该寺住了3天，洛克先生透过寺院的小窗户，沿着峡谷远眺月亮下宁静、祥和的亚丁村——这就是希尔顿笔下香格里拉中美丽的蓝月山谷的原型。

图5  萌

图6  雪山下的冲古寺

 

因担心天色太晚错过仙乃日在珍珠海的倒影，匆匆越过冲古寺，继续爬向珍珠海，大约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爬行，终于见到了珍珠海。

珍珠海在藏语中称为“卓玛拉措”，是仙乃日的融雪形成的海子。珍珠海一面依靠仙乃日，另外三面都被浓密的灌木围绕，与外面的人烟完全隔绝开来，静得出奇。密林中的珍珠海如一颗镶嵌在莲花宝座上的绿宝石，碧波荡漾，粼粼波光中透出无限清丽，四周层林尽染，倒影着五彩斑斓的世界，令人目眩神迷。“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据说珍珠海很久以前是仙乃日脚下的一个大湖，后来因为决堤，湖泊变小，只剩下了现在的一个小海子，面积只有约10000平方米。如果你见过大海与湖泊，那么珍珠海简直算不得“海”，只是一个小小的水潭罢了。可湖不在小，有山则灵，珍珠海的美丽，来自它背后的神山——仙乃日！

仙乃日藏语意为“观世音菩萨”，海拔6032米，是稻城三座神山的北峰，三座神山中海拔最高的一座，其状巍峨，浑身浸透高贵的气质，顶峰终年积雪不化，山形酷似一个身体后仰的大佛，傲然端坐在莲花座里，怀中抱着一个巨大的佛塔，阳光照射下神山金光灿灿。

来到珍珠海最佳观景台，不少摄影爱好者安放好三脚架，准备拍摄仙乃日的倒影，下午四点半左右，海拔四千多米的珍珠海已有丝丝寒意，山风拂过，水面波纹泛起，模糊了雪山倒影，导游说要耐心等一会，先跟附近的松鼠小鸟玩玩，我拿出随身携带的饼干喂食松鼠和小鸟，与可爱的小生灵一起玩耍，心都被融化啦！

不一会，山风停息，仙乃日倒影如同镜头的对焦一样渐渐清晰起来，湖边长枪短炮齐上阵，我屏气呼吸，不知连拍了多少张，不一会山风骤起，雪山又模糊了，但意犹未尽，导游说再等等，很快会有！

图7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图8  最是那一抹亮黄

图9  珍珠海的美丽来自身后的神山仙乃日

当珍珠海再次静下来时，我抓住时机拍出满意照片，抬头远望，渐渐移出山谷的阳光将山腰云杉镀上一层金属光泽般靓丽的金黄色，皑皑的雪山，金灿灿的森林，碧绿的湖水，强烈的明暗与色彩对比给予感官愉悦的享受，却使高端的相机也望之兴叹——有些美景只能留在你的脑海里，这也正是旅游的魅力。

沿着珍珠海环湖一周，徜徉在神山圣水的怀抱中，静静欣赏这绝美的景色，我觉得自己也如这潭幸运的水，美丽与温情，满溢心里。

当我再次回到观景台面对湖光山色的仙乃日，不禁感慨如此美景的亚丁居然没有进入5A风景区名录，东部一些5A景区与这相比差之远矣！或许是川西远离主流文化区的缘故，中国山岳文化的聚光灯始终没有照临到川西这些气势雄伟、摄魂夺魄的极高山，这是亚丁的不幸，但也是亚丁的万幸，东部名山，泰山也好，庐山也罢，往往因人而名，因诗文而显，倘若李白也见到过贡嘎山、亚丁三神山，真难想象他会生出何等的感慨来！

不知过了多久，导游提醒我该下山了，太阳快要落山，气温下降很快，我依依不舍离开珍珠海，离开仙乃日，导游带着我抄小路很快回到景区扎灌崩门口，亚丁村摆渡的大巴将我们送回村庄的酒店，汽车刚驶出山谷，日照金山（夏诺多吉）美景就出现在眼前，呵呵，亚丁，第一天就这样被你征服！

图10  静静的珍珠海

图11  仙乃日下的玛尼堆

图12  日照金山

     初稿：2017.3     修改：2018.7

    

    【博主按】朋友希望我将十月长假稻城亚丁行游记和照片发出来，配上旅游攻略。整理照片是费心费力费时间的苦差事，拖拖拉拉几度放弃，但闲暇之余翻看亚丁行照片，依然被亚丁三神山绝世而独立的美深深震撼，这三座神山集中了青藏高原几乎所有类型的美——雪峰之美、冰川之美、草地之美、海子之美、森林之美、人文之美，美就应该大家来一起分享啊！

因照片太多，故分四篇发布，第一篇是《寻梦稻城亚丁》，第二篇是《仙乃日与珍珠海》，第三篇是《央迈勇与牛奶海》（上），第四篇是《央迈勇与牛奶海》（下）。

第一篇《寻梦稻城亚丁》照片共计14张，若网页打开后未能完全显示，请将页面多刷新或重新载入几次。

【相关游记】

第二篇《仙乃日与珍珠海》

第三篇《央迈勇与牛奶海》（上）   

第四篇《央迈勇与牛奶海》（下）

 

远方有雪山、草甸、海子，风从海子吹来：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图1  亚丁三神山之仙乃日（海拔6032米）

图2  亚丁三神山之央迈勇（海拔5958米）

图3  亚丁三神山之夏诺多吉（海拔5958米）

图4  清晨的络绒牛场（海拔约4100米）

图5  高山海子牛奶海（海拔约4600米）

图6  高山海子五色海（海拔约4700米）

图7  俯瞰五色海与牛奶海

 

每年秋天，总想出去爬爬山。从小生活在大山里，对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小时候喜欢山是因为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成年后离山越来越远，每次寒、暑假返乡都喜欢重回大山感受儿时的气息；年岁再增长，爬山的能力逐渐下降，却更激发年轻时的愿望——人的一生应该爬一座雪山！

为什么喜欢爬山呢？千条万条理由都不如它：“因为，山就在哪里！”世界上最伟大的登山家之一的马洛里回答完《纽约时报》提问后不久就失踪在1924年他的第三次珠峰登顶路途中，尽管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但百年来总有人选择一而再、再而三攀登那些极高山，这应该是人类一种纯粹的本能，一种从内心滋生对未知领域的渴望。望着雪山尖尖的顶峰，硕大的山体，洁白的冰雪，人的灵魂会被紧紧的吸引，将你从凡尘中解脱出来，去体验冥冥中一种至高无上的力量。

当然，平凡的我不可能无知无畏去攀登珠峰这样的巨型山峰，即使攀登雪山也没有强求非登顶不可，能爬到5000米左右感受高海拔爬山的乐趣就好了，这样云南的哈巴雪山和四川稻城亚丁三神山成为我触摸雪山最理想的目标。

2004年，在攻略丽江游时，通过美籍奥地利探险家、植物学家、地理学家和语言学家约瑟夫·洛克（Joseph Rock，1884～1962年）1922年到1949年在中国云南、四川、甘肃东南以及西藏东部的探险，第一次知道在遥远的川西高原，有一片7323平方公里的土地，残留着大自然最古老的记忆，那儿有鲜花遍野的草场、流水潺潺的小溪、古朴幽深的海子、圣洁高耸的雪峰，它的名字叫稻城亚丁，洛克1928年考察亚丁后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写道：“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景致如此完美，等待着探险家、摄影家们……这真是美丽的香格里拉。”

图8  约瑟夫·洛克

（美籍奥地利探险家、植物学家、地理学家和语言学家）

图9  1928年洛克从丽江到亚丁探险的卫队

（1928年拍摄的彩色照片）

图10  1928年洛克在亚丁探险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亚丁依然还在梦中，不是不想去，而是有各种不利的因素：第一、亚丁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不少去过亚丁、西藏的游客如是说，去得了西藏，不一定去得了亚丁，但去得了亚丁，就一定去得了西藏；第二，亚丁最美季节是秋天，大约是每年十月中旬到十一月中旬，而这个时段没有长假，正常亚丁行即使从成都出发也需要十天左右；第三，合适旅伴难觅，单独行动却又顾虑重重，如果从体质、性格、生活习惯、审美情趣、假期等因素通盘考虑，这种户外游旅伴常常不在出发地而是在目的地找到。

眼看一天一天的变老，估计真有时间去亚丁时，雪山根本爬不上去——显然不能用老观念考虑亚丁行。今年（2016年）暑期，远方朋友不经意告诉我一件事，稻城亚丁机场已经通航啦，查看航班发现，从福州到亚丁虽没有直达航班，但通过转机最短八小时能到稻城亚丁，采用这种方式直奔稻城亚丁，时间大大缩短。心动不如行动，挤出四天半假期，第一天晚上从福州出发，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就空降到了海拔4411米的稻城亚丁机场。

图11  群山之上有贡嘎

（“蜀山之王” 贡嘎山，海拔7556米，拍摄于成都到亚丁航班）

稻城亚丁机场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民用机场，坐落在古老的海子山上，走出机场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客观条件限制建在这么高的地方仿佛是在试探游客：“到亚丁，你行吗？”所以下了飞机第一件事是摇晃几次脑袋，没晕，我暗自庆幸，还没有高原反应，联系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司机师傅，马不停蹄前往亚丁。

稻城亚丁机场距离亚丁景区大门香格里拉镇约120公里，车程约2个小时，途径稻城县城。初秋的川西高原，湛蓝的天空一尘不染，山容微黄澄清，公路沿线牧场开阔平展，河流平缓如镜，遥望远处，山峦起伏，气象万千，村落、牧人、牛羊散落其间，宁静安详，秋天稻城的美，美在一份明澈，阳光、空气和山水如结晶般的清透，这样静对一溪溪秋水，一山山秋色，灵魂也随之轻了，空灵了，慢慢飞到了高处……南方没有这样的秋，曾见过有人对旅游照片中亚丁湛蓝天空的不屑，认为只不过是PS而已——那是被雾霾侵蚀大脑后的不幸！此时特别能理解郁达夫在他的名篇《故都的秋》中的感慨：“（南方）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与姿态，总看不饱，尝不透……”

“您一个人来亚丁？”司机师傅打断我的遐想。

“是的，本来有伴，临时有事不能来。”我讪讪回答，其实本来就没有找到伴，但我不好意思回答一个人，是因为怕别人觉得我孤单，还是因为自己觉得不安全？

图12  稻城红草地

大约上午十点，到了亚丁景区大门香格里拉镇（海拔2880米），从这去亚丁（海拔4060米）需要翻越海拔4760米的牛朗神山，约37公里盘山公路，只能坐景区大巴进入，秋天是亚丁旅游旺季，排队等候半个多小时才上了景区大巴，或许是连续不断的奔波睡眠不足，加上高海拔盘山公路的晃动，脑袋开始疼痛，身体乏力——高反来了，迅速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车厢有人惊喜喊道：“快看，雪山！”睁开双眼，车窗外牛郎神山万紫千红，红色、黄色、粉色……各种色彩交织在一起，左前方忽然出现一座巨大雪峰，如神兵天将降临凡间，矗立在蓝天下，峰形像布达拉宫，威严耸立，一派王者风范——那就是亚丁三神山之一的仙乃日！虽然在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及旅游攻略上多次看过仙乃日照片，但它真的出现在眼前时，依然没有防备，依然觉得山体比想象的巍峨，依然灵魂出了窍！东部的名山，你能登顶吟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但在仙乃日这样神山面前只有敬畏，感慨自己的渺小，收起狂妄之心。

《中国国家地理》曾将从上海到西藏樟木长达5000公里的318国道（北纬30度线）评为中国人的景观大道，如长江、西湖、太湖、黄山、庐山、鄱阳湖、洞庭湖、天柱山、神农架、三峡、张家界、武陵源、峨眉山……等我们熟悉的这些伟大的景观都在这一路线，但这只是318国道的小家碧玉，真正大气磅礴自然景观在从成都到西藏的川藏线上，那里是318国道景观的升华——雪宝顶，四姑娘山，贡嘎山，亚丁三神山，雀儿山，南迦巴瓦峰……东部难得一见的雪山、冰川、温泉、多垂直植被分布、高山杜鹃等，浩浩荡荡分布整个横断山脉——景观最是川藏路！如果将川藏路看做318景观大道的皇冠，则亚丁是皇冠上的明珠。

图13  第一眼见到的仙乃日令人灵魂出窍

图14  亚丁秋色

到达亚丁村约中午十一点半，找到预定的摩梵酒店，要了一份午餐，却因高反只吃了一半，回房休息，下午两点半起床，头痛缓解许多，背上摄影包，踏出酒店大门，等候从亚丁村到核心景区入口处扎灌崩（约5公里）的景区大巴。

 

【附录】亚丁旅游攻略

1、亚丁景区旅游地图和景区简介：

图43  亚丁旅游地图

亚丁景区的特点：

有三大雪山——仙乃日，央迈勇，夏诺多吉；

三个冰川堰塞湖——珍珠海，牛奶海，五色海；

二个冰川堰塞湖源头的草甸——冲古草甸，洛绒牛场；

一个千年藏寺——冲古寺；

一条奔流不息的贡嘎银河；

景区内植被丰富，主要以云杉、红杉、高山栎为主，随季节变化颜色不同，秋季整个雪山下是靓丽的金黄色，如梦如幻。

2、从成都如何到达亚丁？

时间充裕（有10天左右）：乘汽车来回，一路都是风景，从成都到亚丁有许多包车服务，网上有很多信息；

时间有限（只有4、5天）：乘飞机空降亚丁机场，从成都飞亚丁时间约1小时，最早航班每天早晨6点30，停留约半小时后返航成都，但每天只有3～4个航班，旅游旺季（秋季）需提前至少15天以上才能订到机票。

3、亚丁最美季节是什么时候？

最美是秋季：每年10月中旬到11月中旬，完全是个童话世界；

其次可能是春季：到处是盛开的野花，雪山上冰雪还未开始融化；

但也可能是冬季：据亚丁村民说，其实冬季亚丁很美，是个冰雪世界，又是旅游淡季，旅游成本只有旺季的一半左右；

相对而言，夏季的亚丁会逊色一些。

4、亚丁旅游时间多长为宜？

2～3天为宜，最好安排3天（除去到达与离开亚丁的时间）：

第一天去离亚丁村较近的冲古草甸、冲古寺、珍珠海与仙乃日，游览时间约5～6小时；

第二天安排离亚丁村较远的洛绒牛场、央迈勇、五色海与牛奶海，游览时间约8～10小时，且建议从景区门口扎灌崩坐电瓶车直达洛绒牛场，以保存体力徒步牛奶海、五色海；

第三天安排从扎灌崩徒步到洛绒牛场（约8公里），沿途风景很美，游览时间约4～5小时，然后坐电瓶车返回；

如果体能较好，酷爱徒步，可绕仙乃日神山转山一圈，约32公里，耗时约10个小时。

5、亚丁住宿如何安排？

住亚丁村最好，避免二次进入景区浪费大量时间在路上，缺点是海拔较高，米饭都煮不熟！有高反者不适，且住宿条件相对山下香格里拉镇更差，费用却更高；

不过亚丁村也有条件不错的酒店，如本人选择的摩梵酒店，该酒店内部设施能达到四星标准，位于顶楼雪山观景房有大大玻璃飘窗，直接面对仙乃日雪山，马桶是日本进口的全自动智能马桶；

图44  亚丁摩梵酒店大阳台（照片来自摩梵酒店）

图45  摩梵酒店雪山观景房飘窗（照片来自摩梵酒店）

山下香格里拉镇是多数游客的选择，因为住宿条件更好，海拔较低，但二次进入景区来回（单程约37公里）至少耗时2个小时以上。

6、去牛奶海、五色海选择骑马还是徒步？

徒步来回最好，虽然辛苦，但是值得！有选择骑马上牛奶海的朋友告诉过我，最陡峭的一段山路（似乎并不短）为安全考虑必须下马步行，马夫会将你安排走在马匹前面，为啥？将你当马驱赶，他得争取时间赶下一拔生意，自然，到了牛奶海也不会让你玩很久，催你下山，这能玩尽兴吗？

体力不支也只能选择骑马啦，被马夫驱赶上去也值，牛奶海风景太美了！

7、有哪些物品必须携带？

水（最好热水），小瓶装氧气（预防高反最有效），帽子、太阳镜与防晒霜（亚丁紫外线非常强），午餐与零食（不带行吗？），摄影器材等，但尽可能减轻负担，背包太重极有可能引起高反，同行江苏驴友可以在江西武功山负重30多公斤徒步28公里，却在5公里的亚丁引起较为严重高反，影响旅游品质。

秋季亚丁村的早晚温差比较大，一定要多穿衣服，羽绒服或冲锋衣要有准备。

要有一双较舒适的登山鞋，亚丁地形复杂，鞋子质量要过硬，但千万不要穿新鞋，本人就是教训，穿了一双未经磨合的新鞋，大脚趾淤血回家。

8、如何预防高反？

第一，避免剧烈运动，走路慢而有力；第二，背包切不可太重；第三，保持开朗的心情，其实很多高原反应，都是因为自己情绪过而产生的心里幻觉；第四，避免过度疲劳，早睡早起；第五，携带一些氧气，防高反氧气比药物更有效。

 

初稿：2017.3     修改：20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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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在没有心理准备时离开禾木，仿佛是头一天还沉浸在禾木秋天的素描中，而第二天突然就来到雪国一样。因为大雪封山，中午放心与朋友到“回民餐馆”吃火锅，火锅刚准备好，领队就来电话说尽快回客栈整理行李，出山的公路可以通车了，我心里嘀咕一句真是大煞风景，匆匆吃完火锅，回客栈打包行李直奔禾木车站，在禾木车站候车时才注意到天空已经放晴，大雪开始融化。

汽车驶离禾木正准备闭目养神，经过一个山谷时不知谁叫了一声，真美啊！转头朝窗外望去，无垠的大地上，白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一张特制洁白的画布，眼睛首先被山谷中央炊烟袅袅牧民的毡房吸引，这时有人说孤零零一座毡房真是太寂寞，后座石河子大学的一位老师说，禾木游客多了，不少原住民迁往更偏远的山中，他们本就是大山子民，何来寂寞？说的真好，这又使我想起比尔·波特（赤松居士）1989年对终南山隐士的拜访，由于游客的增多，不少隐士选择终南山更偏远的深山老林，但他们是“全天下最快乐的人”。

转过一道弯后白桦林下的羊群映入眼帘，在新疆，一路上看到最多的动物就是羊群，沙漠、戈壁、草原、高山上，到处能见到羊群的踪影，从乌鲁木齐坐车穿过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北上，荒凉的戈壁杳无人烟，但有时一觉醒来就看到羊群，莫名其妙的有一丝感动。阿尔泰山区地肥水美，常常可见到头戴艳丽小帽的哈萨克牧民赶着大群的羊群缓缓走过，雪后的山谷，羊群融入大地，雪地牧歌绽放别样的韵律。

顺着山谷中的小溪目光移向远方，是阿尔泰山美丽的泰加林，茂密的原始森林中，挺拔的落叶松、苍劲的五针松、塔形的云杉、秀丽的冷杉、俏丽的白桦，遮天蔽日，郁郁葱葱，森林的秋妆尚未褪去，又披上一层厚厚的大雪，整个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看近处那些落了叶子的白桦与落叶松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那些冬夏常青的云杉和冷杉上，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一阵风吹来，树木轻轻的摇晃着，将那美丽的银条和雪球都抖落下来了，玉屑儿似的雪末儿也随风飘扬，在雪后的阳光下，幻映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真美啊，汽车中的游客不断发出惊叹声，“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

“这不是景，这是画啊！”远方的朋友看到传出的照片，由衷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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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想起宋徽宗时期，十八岁天才画家王希孟作12米长卷《千里江山图》，陈丹青老师评价极高，说在故宫欣赏原作时用“脑袋抵在展柜的玻璃上看，看得像个傻子一样”，感叹其“实在是太辉煌”，“你看《千里江山图》的开阔，开阔得非常具体。如果把这幅画切割成无数个局部，每个局部都可以是一幅画，都是细节。隋唐五代，包括北宋的大家，你去看看，找不出一幅画能够收纳这么多自成格局的景别。而每一个景别，有这么多详确动人的细节。”

这样的山水巨作却以实景方式呈现在从禾木到喀纳斯雪后放晴的旅途中，大自然这位天才的画家将大雪涂抹在阿尔泰山千山万壑中后，又将（太阳）光线打在巨大的“画布”上，只见山峦起伏，平丘如砥，森林茂密，溪流回旋，远眺气势磅礴，近观气象万千，移步易景，前所未见的锦绣山河使坐在大巴车上的我用脑袋抵在车窗玻璃上看得像个傻子一样，一直持续到贾登峪的近两个多小时的车程里，以致在贾登峪下车时左拐的脑袋难以回转，其实，全车人都在犯傻。

对为何十八岁的宫廷画家王希孟为何能画出这幅传世巨作，陈丹青老师的解释颇得我心，因为是“天才”和“青春”，天才不必多说，青春值得一笔：

“通常成年的老熟的大师，喜欢做减法，也就是所谓取舍和概括，可十八岁英年的王希孟呢，他是忙着做加法。人在十八岁年纪，才会有这股子雄心和细心，一点不乱。不枝蔓，不繁杂，通篇贵气，清秀逼人。那就是他的天赋了。他降生在中国山水画的黄金时代，他在黄金时代只有十八岁。他在十八岁上，又有一个宋徽宗亲自给他调教。如此这般，我想他也闹不清怎么画出这幅伟大的画卷。十八岁干的事，多半其实是不自知的，他好也好在不自知。照西洋人的说法，那是上帝让他干了这件事情。”

“我们在想象中国古典画家的时候，都是白胡子老人。明清文人画，确立了山水画中的老人符号。晚清民初的黄宾虹、 齐白石、张大千，又坐实了这类符号的单一想象。在《千里江山图》中，我分明看见一位美少年，他不可能老。他正好十八岁。长几岁、小几岁，不会有《千里江山图》。”

与其说是陈丹青老师点评十八岁王希孟的名画“千里江山图”，倒不如说是陈老师在诉说无所畏惧十八岁的青春，我确信，“陈丹青的眼睛，是这个时代最珍贵的艺术财富”，跟随陈丹青的眼睛，能够“洞见幽微辽阔的万华世界”。

如果不是秋天，如果不是秋天的雪后，如果不是秋天的雪后的放晴，能有这番美景吗？在秋天的阿尔泰山，我分明看见上帝他老人家是一位美少年，他不可能老。他正好十八岁，长几岁、小几岁，不会有阿尔泰山的“千里江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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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贴】王希孟（北宋，公元1090～？），中国绘画引史上仅有的以一张画而名垂千古的天才少年。王希孟十多岁入宫中“画学”为生徒，初未甚工，宋徽宗赵佶时系图画院学生，后召入禁中文书库，曾奉事徽宗左右，但宋徽宗慧眼独具：“其性可教”，于是亲授其法。经赵佶亲授指点笔墨技法，艺精进，画遂超越矩度。工山水，作品罕见。徽宗政和三年（1113年）四月，王希孟用了半年时间终于绘成名垂千古之鸿篇杰作《千里江山图》卷，时年仅十八岁，此外再没有关于他的记述，不久英年早逝。

 

【附录】陈丹青老师解读《千里江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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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禾木的早晨睡到六点就自然醒了，拉开小木屋的窗帘，差点尖叫起来，纷纷扬扬的大雪从空中飘来，入地时却悄无声息，晨曦中，大地一片莹白，四周静谧悠远，沁人肺腑，赏不够禾木的秋色，却猝不及防来到雪国。

洗漱完毕，穿上带来的所有御寒衣物，等待和约好的朋友一起上禾木观景台。

约六点半，朋友来敲门，客栈还没有发现其他团友活动的迹象，大门紧闭，三人毫不犹豫翻越栏杆而出，一路上雪似乎越下越大，裹住头部的大围巾要不停抖落雪花，朋友见了将雨衣给我，她说她的衣服防雨雪。旅游认识的朋友，相处时间甚至超过一些同事，这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雪地行走约四十五分钟，三人爬上100多米高的观景平台，禾木村的观景平台是天然的大平台，长度约2000米，宽度约100～200多米，仿佛上帝他老人家为美丽的禾木专门配置的一样，站在平台上，禾木村一览无遗，翻山越岭的路上我不知想象过多少次禾木秋天的早晨：远处有高耸的雪山，雪山下有大片的白桦林，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白桦林中间是薄雾笼罩、炊烟袅袅的村庄，清澈见底的禾木河从村旁流过，这样的美景今天能见到吗？

平台上早有100多位摄影爱好者支起三脚架一字排开，风景摄影在外人看来是一件苦差事，他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还晚，但还要像牛马那样吃苦耐劳地在崎岖山路上跋涉，追逐即将消失的光影，虐待自己，但又无怨无悔，乐此不疲。找了一处落脚点后，我支起三脚架，给相机披上围巾防雪，静静等待时机。

雪似乎越下越大，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又像连绵不断的帏幕，往地上直落，漫天飞舞的雪片，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厚实的云层在逐渐增强的日光浸润下呈现淡淡的蓝色回光，远处的禾木仿佛极地童话世界的村庄，等待于万籁俱寂的雪地，似乎屏息海洋深处，感到自己在下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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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座木屋的灯光亮了，不一会儿，山底传来马玲声，迷失在空旷雪野的我忽然找回自己的脚步，“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十几年未见的大雪，又让我想起童年时候的故乡，记得今年暑期回到闽赣交界大山深处的故乡，Joy问我：“爸爸，你小时候最快乐的事是什么。”我说：“每年大雪封山时，村子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那时最快乐，小伙伴们或聚在屋子里烤火，大人在一旁聊天，他们说他们的，我们玩自己的；或将两片毛竹烤软弯曲，再钉上木板制成雪橇在雪地里疾驰，发出尖叫兴奋的声音；或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撒下谷子，看鸟雀来吃时，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或在雪地堆雪人，打雪仗，有时被冰冷的雪球击中，雪顺着领口钻入肌肤，冷彻骨髓，但一会热汗暖遍全身……”

Joy听罢兴奋极了，她说她也要堆雪人，打雪仗。我沉默了，故乡，听说已经很难得有那样的大雪了，那时常常和小伙伴沿着大雪封山的公路，走到出村必经的坳口，在那回头可以俯瞰四面环山的故乡，而往前就是走出大山的弯弯曲曲伸向远方的公路，那时总想我什么时候能走出大山去看看，而现在魂牵梦萦的是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故乡去看看。

雪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领队电话催我们回去吃早饭。早餐后钻入被窝补觉一会儿，起床发现团队较青春的队员不知是出去玩了呢，还是躲在屋里睡觉，看到留在客栈大都是更岁月的一批，面对积雪的院子，不知谁提议我们堆雪人吧，大伙热烈响应，有的直接滚雪球做人头，有的用铲子、木板等扫拢积雪堆雪身，客栈老板说他提供木炭当眼睛、胡萝卜做鼻子，不到半小时，雪人在院子里立起来，先被围上蓝色围巾，众人觉得颜色不够鲜艳，又换上红围巾，戴上红帽子，然后围着雪人欢呼雀跃。雪人不断更换新装，大伙心情像鲜花一样灿烂，中年人变青年人，青年人变小孩，年轻的先生像小朋友过家家一样兴奋地背起媳妇，欢歌笑语洋溢整个院子，得意忘形之时我哼起崔健那首《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

……

我没穿着衣裳，也没穿着鞋

却感觉不到西北风的强和烈

我不知道我是走着还是跑着

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给我点儿刺激，大夫老爷

给我点儿爱情，我的护士姐姐

快让我哭，快让我笑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YiYe YiYe

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YiYe YiYe

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儿野

……

雪似乎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现代文明“侵蚀”之处，雪被融化的无影无踪，如同在这片大地上平均每天要消失的20个山村，从《诗经》年代就开始流传的原生态的生活习俗、民俗风情和独特的仪式仪礼随之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千篇一律的新城镇，遥远南方那回不去的故乡，留下的不仅仅是淡淡的乡愁，更有一种留不住的遗憾。可雪地的人们是如此地兴奋，如此自由地与一个原初的世界相嬉，甚至引得人们纷纷放下了都市的世故，尽情在这雪地里撒野——禾木，这雪国的禾木，是成年人心中秋天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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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7  禾木喀纳斯蒙古民族乡中学，学校的教室是禾木乡最漂亮的

图18  午后大雪融化，遇到上学的孩子们

给远方的家人发去几张照片，Joy说，她喜欢下雪，喜欢我们堆的雪人，很漂亮，她问我小时候在老家是不是这样堆雪人，我说是的。

忘不了大雪纷飞的早晨，赏不够禾朩秋色，却猝不及防来到了雪国，晨曦中，大地一片莹白，四周静谧悠远，冷风中黄叶如蝶飞舞，只是“落叶他乡树，寒灯独夜人。”十几年未见大雪，刹那间有种落叶满空山的感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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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托海的秋天美得跟真的似的，禾木的秋天真得跟假的似的。

还在可可托海的时候，就听到禾木山区下雪封山，我心凉飕飕的；但导游接下来又给了我们希望：“已经从乌鲁木齐增调扫雪车前往。”我分明听到的是同事丘爷的名言：“相信党，相信政府。”——那是6月份高考考前辅导给学生鼓信心时用的，我心顿时热乎乎的，二年前与同事一起到过喀纳斯（图4），但没去禾木。

在中转站布尔津，又跑到两年前大快朵颐的那家冷水烤鱼店，恋旧啊！

第二天，天空放晴，情不自禁感叹有的人、人品没话说！

拂晓时分从布尔津出发，到喀纳斯山门贾登峪转换景区大巴去禾木，下午约一点左右到禾木，匆匆吃过午饭后，迫不及待，同伴都想出去拥抱禾木，进村时可都看到了，这是一个四周被高耸雪山和大片白桦林环抱的村庄，雪水汇聚的禾木河从村边流过，禾木，是每一位旅者心中秋天的童话，等着写下自己的故事。

图4  2013年与同事在布尔津五彩滩留影

图5  从贾登峪到禾木一路秋色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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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地牧民的怂恿下，我和几位朋友选择骑马上美丽峰，这是我第一次骑马，相机包的重量使我费很大劲才攀上马背，整个身体柔韧性和力度明显下降——秋意浓了，我真是老了！年轻时不理解刘备感叹“髀肉复生”，现在是“心有戚戚焉”。

本以为骑着马还能潇洒拍照，所以胸前挂着相机，肩后背着相机包，一手拧着三脚架，头上裹着大围巾。不过当马儿跑起来时，我叫苦连天，不从马背上摔下来成了最大的奢求，拍摄就一边凉快去吧，同行的朋友看到我的相机一路上下翻腾，感觉要飞起来，好帅哦！其实那叫一个活受罪！所以当马儿从美丽峰下来，经过峰底一个山谷时，我建议在山谷休息后再走路回去，同伴欣然响应。

这是美丽峰下的一个小山谷，一条小溪从谷中流过，汇入山底的禾木河，小溪两边是金灿灿的白桦林，白桦林边是草场，草场之上是雪山，一群牛啃着草从远处慢慢走来，三人端着相机跟拍，不知不觉随牛上了山坡，牛儿会不会觉得我们很可笑呢？（图8-12）

图7  禾木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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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坡下来我钻入小溪边的白桦林，透过树林间隙发现一头落单的牛儿回头好奇看着我（图13），我学牛“哞哞”叫了两声，牛儿安静下来，低头吃草。

正坐下休息时，飘来悦耳铃铛声，一队马儿由领马人牵领慢慢爬向美丽峰方向（图14），应该是去接游客下山吧？忽然觉得坐在白桦林里看着从山谷中走过的人是一件有趣的事，像电影《后窗》中的男主人公杰弗瑞一样。又过了一会儿，拖拉机“突突”声临近，一辆手扶拖拉机扭着秧歌似的上了山坡，后面坐着似乎是一个孕妇，啊，看清楚了，是站着不是坐着（图15）；没多久，一对着装时尚的年轻恋人骑行下山，在山谷下马，手牵手进了白桦林，脑海回旋那首俄罗斯经典歌曲《小路》：“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往迷雾的远方，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当看到三位学生模样的女孩从美丽峰下山，其中一位背着大背包，像是露营的帐篷时，我们好奇心骤起，上前问之，原来是新疆石河子大学的学生，一行四十多人从喀纳斯贾登峪穿山越岭徒步过来，问耗时多少，答曰两天一夜，问冷吗，答曰当然冷，但大伙聚在一起也就热了，问风景美吗？哪位背帐篷的女孩骄傲地说：“当然！岂是这边能比？最美的风景永远在路上，在我的眼里，我的心上，我的手机卡片里，我的相机镜头中！”说完潇洒前行，头也不回（图16）！这么年轻的语言我已经不会讲了，刹那间感觉年轻是有多骄傲！我一时冲动想追上去对她说：“最美的风景其实就在我的眼前。”念头刚起又落了下来，真是“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走出山谷扭头回看的那一瞬间，又一队游客淌过溪水前往美丽峰（图17），马铃声随风飘荡，时隐时现，桦树叶上下翻飞，宛若彩蝶，几小时之前，自己或许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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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6  这3位石河子大学学生从贾登峪翻山越岭徒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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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稍作休整，背起背包又爬上村口的山坡，一大队人马已经支起三脚架在坡顶等候夕阳和炊烟，接近傍晚时天气并不好，云层很厚，但就在我快到坡顶的时候，阳光从厚厚的云层空隙撒入远处的禾木河，反射耀眼的光芒，村子里几缕炊烟袅袅，沐浴在夕阳下的禾木美丽、安静、祥和，远离尘嚣，如诗如画（图1）。

拍完美景回头才发现我的身后有一位摄影师，年纪约60多岁，三脚架上的相机长相怪异，走进一看是大名鼎鼎的哈苏！一路走来发现好的相机似乎都在退休老人手里，年轻人则用手机，中年人用中端机。我忍不住又回看了老人一眼，凭我强大的5.99感觉知道老人来历不凡，这位摄影师不断指导旁边的一位学生（也是老人），比如等待时机要有耐心，时机一来要当机立断；再如拍摄对面山坡上白桦林时，真正的亮点是树下吃草的牛群，可是对面山坡距离超过一公里，看看他的长焦镜头，我只有望之兴叹；当阳光又从云层出来时，他又提醒应抓紧拍摄有层次的山景，突出阳光明暗的对比；不久，在我们眼皮下的山坡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四只山羊绕着石头嬉戏的场景也被他发现，摄影师提醒我们赶紧拍，是很好的小景（图20）……最后，望着喀纳斯方向的雪山顶上的云层（图22、23），老人说夜里估计要下大雪，但雪后有很好的天气，这一切后来都得到印证——姜，还是老的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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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

图22

图23

秋天的禾木，处处流光溢彩，绚丽夺目，有炊烟袅袅的小木屋，有悠闲放牧的图瓦人，有落叶纷飞的白桦林，有流水潺潺的禾木河，有牛羊成群的秋牧场，有高耸巍峨的大雪山……还有：哪怕你在天涯海角、越过万水千山也要寻觅到你的旅者。

图24  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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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可可托海的秋天

挡不住北疆秋色的诱惑，在栾树开花的季节，背起背包，再次来到美丽的新疆，第一站是位于新疆北部富蕴县城东北48公里阿尔泰山间的可可托海。

翻山越岭到可可托海之前首先要经过一片海子，那就是可可苏里湖，因为有野鸭经常出没，可可苏里湖又叫“野鸭湖”。“可可苏里”这几个字排列在一起，读着都能读出几分诗的韵味，眼光越过湖边“可可”与“苏里”的稻草人，惊鸿一瞥，湖面木栈道对映出一对恋人迎面走近的倒影，斑驳的水草给画面增添些许胶片时代片尾的怀旧感，恍惚是传说中的恋人“可可”与“苏里”。

图2  可可苏里湖

图3  “可可”与“苏里”

图4  野鸭湖

沿着可可苏里湖边栈道前行，迎面走来一位老太太，胸前挂着两台佳能相机，一台5d2，另一台5d3，正感叹之余，她请求我为她在湖边拍几张照片，因为她说我胸前挂的相机也是5d2。闲聊时获知老人在可可托海工作整整30年，把一生最美好的年华献给了矿业，她深爱这片土地，退休回老家后不远千里故地重游，非常激动，她说可可托海的稀有金属矿早在建国初期便响誉海内外，在我国与前苏联关系紧张的三年困难时期，可可托海3号矿坑为国家偿还前苏联超过三分之一的债务，也为中国的“两弹一星”立下不朽的功劳。老太太建议有时间可以去看看这座英雄的3号矿坑，就在可可托海镇上，深达143米。

其实来可可托海之前就了解过3号矿坑，这是一处世界公认的“地质圣坑”，中外地质学者心目中的“耶路撒冷”：目前世界上已知的170多种矿物，这里就有86种，稀有金属占到矿山储量的九成以上。矿区蕴藏着有锂（Li）、铷（Rb）、铯（Cs）、铍（Be）、铌（Nb）、钽（Ta）、锆（Zr）、铪（Hf）等多种稀有及放射性元素。其中铍资源量居中国首位，铯、锂、钽资源量分别居全国第五、六、九位。其规模之大、矿种之多，品位之高，储量之丰富，层次之分明，开采规模之大，为国内独有、世界罕见，据说元素周期表上原本没有的7种稀有元素，是靠3号坑的发现填补上去的！

罗列这些冰冷的矿藏数据或许还不能真切感受它的意义，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苏联人最先垂青的绿柱石——铍，是运行核反应堆不可或缺的原料；铯是火箭发动机的理想燃料，人类最精确的“原子钟”就源自于铯；而从锂矿石加工提取的同位素⁶Li，更是引爆氢弹的原料……

2015年9月21日～11月30日，由中共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委员会、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主办的《在祖国的怀抱中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成立60周年成就展》中，可可托海3号矿脉名列其中。在可可托海3号矿脉展板图片下有这样的论述：“可可托海‘3号矿脉’素以地质博物馆享誉中外，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曾为国家偿还了前苏联的部分外债，并为我国原子弹、氢弹以及人造卫星研制成功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但经历半个多世纪的采掘，3号矿脉由原先高出地表200多米的山峦，变成深143米，长250米，宽240米的矿坑——就像一位母亲的被完全挤干了乳汁的乳房，哺育自己的核工业，偿还前苏联的巨额债务（注：1950～1962年间，可可托海生产10万吨锂精矿全部出口苏联，为苏联热核武器的发展提供了原料）。据说有人还没有走到3号坑就泣不成声，有人在这里长跪不起，或许那里埋着一代人的忠贞，埋着无数不舍的心魂（当年极度恶劣的自然环境和极有限的条件让有的人永远倒在那里），但内心深处的更应该是为风烛残年的英雄母亲——可可托海，试问，在我们国家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还有哪个地方像可可托海这样曾经以如此瘦小的身躯托举起一个国家如此不可思议的重量？

图5  谷歌地球拍摄的“3号矿坑”

图6  含有铍元素的矿石绿柱石

图7  我国第一颗氢弹的主要装料氘化锂由3号矿脉开采的锂矿石提炼

图8  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所用的控制器铯原子钟由3号矿脉的铯榴石加工而成

 

可可托海，哈萨克语的意思为“绿色的丛林”，蒙古语，意为“蓝色的河湾”，从中也能感受其旅游资源的丰富，而位于可可托海镇东侧的额尔齐斯大峡谷坐实了哈萨克语与蒙古语的描述。

经过一宿充足的睡眠，拂晓时分我就自然醒了，离约定早餐还有约一个小时，我爬到宾馆对面山坡上俯瞰可可托海镇和不远处英雄的3号矿坑，北方秋天的早晨让人冻成狗，登上一座山丘远眺，四周雪山披上霞光，东方天空红彤彤的一大片，今天有一个好天气！ 一扫昨日阴天的忧郁，我的心情明亮起来。

图9   俯瞰可可托海镇（左前方即为3号矿坑）

早餐后，坐大巴向额尔齐斯大峡谷出发，额尔齐斯大峡谷又叫神钟山峡谷，全长约40公里，额尔齐斯河便从这深山峡谷间浩荡流过，景区旅游车带我们沿额尔齐斯河逆流而上，一路上两岸有无数的奇峰怪石，裸露的花岗岩石壁表面多呈密集蜂窝状的凹坑，如“石瀑”一般，峰顶白雪皑皑，峰底桦林绚丽，与峡谷内叠石湍流的额尔齐斯河相得益彰，不同于秀美温婉的江南山水，阿尔泰山勾勒出的山水画卷粗狂、苍凉而峻幽。难怪契丹才子耶律楚材有过这样的称赞：“千岩竞秀清人思，万壑争流壮我观。”（耶律楚材《过金山用人韵》，金山就是现在的阿尔泰山）

图10   额尔齐斯河岸风光

图11  额尔齐斯大峡谷风光——“瀑布化石”

图12  额尔齐斯大峡谷风光——哈萨克民居

图13  雄奇伟岸的神钟山

图14  山坡上的白桦林

约45分钟，旅游车到达峡谷深处的神钟山，只见一巨型花岗岩体从地面冲天而起，犹如一口雄起的巨钟扣在额尔齐斯河一侧，高约三百多米，岩壁缝上生长着白桦树、青松和西伯利亚云杉，斑驳的色彩为冷峻的灰白色巨石增添一份温度。爬上神钟山对面山坡，“U”形的额尔齐斯大峡谷尽收眼底，神钟山峭壁插云，悬崖逼水，孤峰傲立。

山坡上有一片白桦林，金灿灿的树叶醉倒所有游客，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秋天白桦的叶子像是把阳光都融化进自己的每一片叶子里似的，雪白的树干在一片金黄的树林中愈发显得挺拔俊秀，白桦林总是让人想起青春，想起少女，想起跟着爱人上战场，想起肃穆沉思的力量和寥廓霜天的境界。

下山前，再次俯瞰额尔齐斯大峡谷，有一种依依不舍的离情，对于长期生活在江南的我而言，可可托海的秋天无疑是苦苦等待得来的上天的垂青，“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此时朗读王勃名诗《山中》的末二句，淡妆浓抹总相宜，喜欢木心先生的解读：“字很轻，景大。”

前往布尔津之前再次路过3号矿坑，听说本已在1999年停止开采的3号矿坑又在2007年复采，因为更深处又探明丰富的矿藏，总以为这么短时间复采没有必要，人类对可可托海的索取太多，我们欠可可托海太多太多！上天赐予可可托海3号矿脉，这是可可托海的幸运还是不幸？

我终究没有爬上矿坑——不是不愿，而是不忍！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可可托海的秋天，如泣，如诉，如幻，如诗。

图15

图16

图17

（图15～17额尔齐斯大峡谷秋色）

图18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图19   奔流不息的额尔齐斯河

图20  可可托海的秋天

                               

                                                       初稿2015.10   二稿2018.9  氢剑